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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艮山:不能抚平的伤疤
发布时间:2016-08-16作者:来源:点击:
盛夏的午后,记者来到咸丰丁寨乡土乐坪村,见到了92岁高龄的抗日老兵游艮山。
“被小鬼子追杀,我知道跑也没用了,就与小鬼子硬拼,一把从小鬼子手中夺过刺刀,捅向小鬼子的肚子。小鬼子正准备掏出手枪,我抽出刺刀,猛的朝他胸口刺去,那是祖爷爷第一次杀人……”
坐在花草掩映的院子里,游老给怀抱中的曾孙讲自己抗战的故事。
“前几天下雨,关节有些痛,走路有些吃亏。”眼前这位和善的老人,很难与战争联想在一起。他一瘸一拐地招呼我们。在一旁搀扶着他的老伴道:“都是战争留下的旧伤。”
“没事,每一场战争都记在我的心中,做梦都会梦见。”老人颤抖的双手,轻轻地挽起裤脚,指着脚踝对我们说,“这个伤疤,跟着我有七十多年了,肉至今还没有长满,是凹陷的。”
那是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的前一个月,游艮山跟随军团前往安远县坚守阵地。在即将抵达安远县时,再次遭到日军袭击,游艮山与战友被追杀。
“当时,我一边防守一边跑,突然被一块大石头绊倒,鬼子看见我摔倒在地上,就举起刺刀向我乱刺,一刀朝我的左脚砍去,绑腿砍断了,又朝我的右脚 砍去,瞬间,脚一阵麻木,鲜血哗啦哗啦地流,当时,我以为自己要被砍死,就在这个时候,砰的一声枪响,砍我的日本鬼子就倒下了,刺刀还举着,我的战友救了 我。”游老一边说,一边不停地抹眼泪。
说起从军,老人顿了顿。1942年,游艮山成为国民党75军第4师第10团1营3连的一名步兵。顶着酷暑训练打枪、投手榴弹、射击、刺杀……在新兵营严酷的两个月训练后,他分到宜昌一个叫柏杨坪的地方守阵地。
“嘴上的伤就是在守阵地时被敌人的炸弹炸伤的。”游艮山指着嘴角那条疤痕回忆道:“当时,我与排长,还有个战友在距离敌人仅有50米远的地方搭 了一个茅草屋守阵地。当我们坐在屋里吃饭时,突然一阵枪声响起,一颗炸弹从屋顶飞进来落在了桌上的盆里,排长的眼睛瞎了一只,我的嘴被弹片击中,至今牙根 里还有弹片。”说实话,那次是吓着了,是我当兵后的第一次受伤,也是第一次见到炮弹,第一次感受到死亡。
1943年,75军接到上级命令,赶往湖南进行支援。途经峰林堡,全军在此地暂时安营扎寨。排长安排游艮山去买盐,回来后用槐花做菜。新入伍不 久的游艮山拿着两枚手榴弹就出发了。经过一个峡谷时,敌人走了过来,越来越近,大概只有50米,游艮山走投无路顺势从峡谷口跳下去落入了水中。从水里爬出 后,敌人紧跟,游艮山拼命跑,敌人穷追不舍,最终在一片水稻里躲过一劫。
游艮山浑身湿淋淋地赶回向排长报告,排长组织队伍与敌人抗击。18个日本鬼子,被全部歼灭,还缴获30几只步枪、两架机枪、一个87式子弹头、一匹战马。
真正让游艮山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战争是宜昌远安县的丫雀岭战役。1944年6月,师长王宗柱带领一个师的战士,攻打敌人一个营。“我们都轻敌了, 以为人多定能战胜敌人,便采用强攻方式,我军进攻,鬼子就退守。可没想到这是鬼子的阴谋。我们全中了鬼子的圈套,陷入了反包围的困境。当时,日军把整个师 的人包围在一个口袋状地形的小山村。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被日军杀死了,房子也被日军放火焚烧了一大半。在与日军作战的过程中,日军把村里的16个小孩全部用 机枪射杀了。”当时,哀嚎声、枪声遍野,火辣辣的太阳,曝晒的尸体,臭气熏天。整个师在村子里鏖战了三天三夜,最艰难的时候,战士们就舀粪水充饥。最后, 全师在前来支援的139师、111师、32师三个师的并肩作战下,击退日军。
“当我自己从死亡线上逃过敌人的魔掌时,我才意识到,死并不那么可怕,可怕的是你在没有意识到死亡时,死神已经悄悄夺走了你身边人的生命,你来 不及悲伤,却要逼自己继续战斗。”一次,敌人突然来袭,游艮山与班长向迪双、副班长夏毛之三人正搞完训练,面对敌人的突然来袭,就在那么一瞬间,副班长未 来得及扳扳机,敌军已用刺刀将他的脑袋劈成了两半,班长正射击时,已被敌军砍去了双腿,顿时血流成河,鲜血溅到了游艮山的身上。“我捡起地上的抢,朝鬼子 疯狂的射杀……亲眼看着战友被鬼子杀死,我真是很没用……”游艮山泪流满面。
在落二坪对日作战中,游老肩上负了枪伤,治好后,在雨林堡对日作战中,头部被日军炮弹弹片击中,现头部伤痕仍有拇指大的一凹痕……游艮山身上的 伤疤早已凝固成他对亲历的抗日战争最刻骨的回忆。杀牛堡、曹家双堰、徐志庙、二宝山、邱依堡、长嵌杠、杨子冲……每一个作战地点,老人都能够清晰地述说。
抗日战争结束后,游艮山加入共产党。1953年4月,游艮山复员回乡。自此,老人回到了自己的故乡,娶妻生子,过着平静的农耕生活。
“战争让我知道了什么叫死亡,活着真好!”离开战场七十多年了,虽然战争的伤疤永远不可能抹平,但心的宁静让游艮山知道了什么叫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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